直到3年后的今天,我还是没想明白,自己当年是如何鼓起勇气向同一个研究室的上司推荐游戏的。
不过,既然学长们可以开网店卖新疆大枣,我向同事们安利诸如Steam这样的“理财软件”也是完全没问题的,更何况我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赚取任何差价,完全遵守了某条和“不得经商”有关的规定。
事实上,在聊到游戏话题之前,我正和上司讨论西北地区的高铁规划问题。当然,在高铁规划方面,我们两个航天专业出身的工程师都是外行,不过,当你发现自己乘坐的动车组列车跨越雪山,绕行到另一个陌生的省份的时候,你或许也会产生类似的困惑。
对高铁线路感兴趣的人应该也会像我们一样,注意到一个看起来不太寻常的规划:2019年以前,作为沟通甘肃南北的重要高铁线路,高铁兰新线竟然没有通过地处甘肃省腹地的金昌和武威,而是向南翻越祁连山,取道西宁,再向东绕回兰州。
这个规划背后恐怕有许多值得探讨的内容,不过,作为铁路方面的门外汉,我们二人有关这一问题的谈话内容并不会太有营养。在装模作样地用平板电脑查阅了地图和人口资料后,我们只能得出诸如“西宁人口相对更多,而且从地理上来讲,这段绕行线路的长度几乎和穿越腹地相同”这样简单的结论。
我有些羞愧,向上司坦言自己刚来这边没有多久,对于西北地区的地理人文情况还不甚了解,他却对此毫不介意,反而开始关心我的生活,问我能不能适应这里的气候,习不习惯场区的饮食,以及,就像是多数年纪稍长的前辈一样,他也希望我谈一谈父母对于我这份工作的态度,而这也恰巧是我不愿聊的部分。
“那就聊一些你更感兴趣的事情,比如,你平时玩的游戏?”他看着平板电脑上被网页挡住一半的游戏画面,饶有兴味地问道,“这个是苏联的火箭和发射场吧?那边的气候倒是和这里挺像的。”
如果是在学生时代,我的第一反应一定是关掉游戏假装无事发生,然而,既然早已毕业,我也应该可以硬气一点,把电子游戏当成某种更平常的爱好,介绍给眼前这个一不摆架子、二没有代沟的前辈。
“对,图上是苏联的登月火箭。这是一款让玩家扮演美苏航天部门或是第三方势力参与太空竞赛的模拟经营游戏。”说着,我把游戏窗口切到最前面,“这款游戏是曾经登月的美国航天员巴兹·奥尔德林授权的。”
“它可以是任何国家的任何航天机构,我们当然也可以代入其中,不过,这个游戏在您看来可能是有点班门弄斧的味道了,毕竟,我们天天接触类似的工作。”我思考片刻,打开了另一款名为《亡星余孤》(Children of a Dead Earth)游戏,“您可能对太空作战相关的话题更感兴趣——不用担心,这款游戏并不是那种远得没边的太空歌剧,游戏中的技术相当贴近现实。”
《亡星余孤》对于近未来太空战争的刻画相当贴近现实,无论是漫长的轨道规划还是航天器交会后电光火石间的战斗,都非常符合各种文献中的猜测。比起空间作战本身,上司更感兴趣的内容则是游戏中对于轨道机动的操作。
通过鼠标的拖曳,我们可以比较轻松地控制航天器的变轨,而实时更新的预测轨迹则能直观地向玩家展现变轨机动的结果。
“可能他们用的模型不如仿真软件精确,但是,假如我们未来要建立一个专门负责航天作战的参谋机构,我希望他们能够有一个类似这款游戏的电子沙盘。”这是我从专业人士口中听到的,对于这款游戏的最高评价。
在旅途的最后,领导在备忘录里记下了这款游戏的购买链接。我不清楚他是否真的会去注册一个Steam账号并购买这款游戏,但是,这次经历让我对这些看起来或许有些古板和固执的老一代航天人有了不同的认识,也对那些科学游戏有了全新的理解:
第一次有了实用化的线圈炮,第一次有了大型核热火箭......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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